Thursday, June 21, 2007

好加在

6/18凌晨兩點多,叔叔在路旁進行勘查工程時,被一輛亂竄的汽車撞飛。據說人飛了好高,才摔落到坑裡。

這位叔是我爸的大弟,在我出生那年就帶著老婆到台北討生活。童年,我最喜歡到台北的叔叔家過暑假,因為小孩子對“台北”這座繁華的都市難免有一分憧憬,而且叔叔家總是有多到滿出來的餅乾糖果與飲料。(很少看到大人那麼嗜吃零食的)

叔是做水電工程的,簡言之就是「粗工」。曾經,我們這些小孩吵著要跟他去工地玩,結果他在赤炎炎的日頭底下辛勤做工,我們在外頭呆沒幾分鐘就跑到車內吹冷氣;但回來後無路用的我還是累得發起高燒,病了兩天。

他的工作充滿了危險性,就我所知包括這回發生過三次足以致死的意外。第一次誤觸高壓電,第二次被土牆掩埋,前兩次都是職災,但這回是無端飛來橫禍,一個缺德鬼夜半飆車衝進施工處撞倒兩名工人後(其中之一就是監工的阿叔),還肇事逃逸。

昨天,我去醫院時,另一名來探望的工班大叔說「好加在阮嚨是粗皮硬骨,啊無,哪是咖幼秀ㄟ人後衖丟,扎丟咪咪冒冒啊」、「加在是天有保庇,人無去齁西台車兔哩去拖曳機…啊無,內底全鐵條,人可能都無救啊」,嬸在旁邊回「黑呀,加再是作粗工,骨頭哈癲;黑啦,好加在……」。在連續幾句「好加在」從嬸疲倦又鬆弛的語氣吐出,我腦中突然上演保力達B的廣告,從3624病房的那個場景中感受到某種認命樂天的豁達情操。

離開前,嬸嬸說:「他們那些工人勒講,這種意外有一就有二,有二就有三,現在三次都過了,就麥出運啊~」這話不知是在安慰我,還是說給自己安心的。總之,我心頭一酸,覺得能在逆境中看到希望的嬸嬸與勞工朋友……真的、太可敬了!